記者：王瑤

狄瑞鵬 博士

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

EMBA項目副主任

記者：自2002年清華大學正式開展高級管理人員工商管理碩士(EMBA)專業(yè)學位教育以來，取得了不少可喜的成績，同時也為眾多的資深經理人提供了很好的知識上的支持，為中國的EMBA教育做出了自己的貢獻。請您簡單介紹一下清華經管學院EMBA教育的發(fā)展歷程以及最突出的優(yōu)勢和辦學特色是什么？

狄主任：首先我來為大家介紹下我們清華經管的EMBA的發(fā)展歷程。

中國的EMBA開始是在2002年的7月份，當時國務院學院辦下了一個文件——《64號文件》，在全國一共選了30家商學院，開展本土的EMBA教育。那么我們清華經管是第一批的，也可以說是在學院辦的文件下達以后，第一個開通的EMBA項目。我們的第一批學生是在2002年的9月份入學的，那次入學150人。當然那個文件，如果你要仔細去讀，你就會發(fā)現30所學院里面，有兩個層級。第一個層級就是EMBA教育排名前十位的學校，每年可以招收300名學生；然后還有后二十個里面，就是每年可以招100名學生。那清華經管就是屬于排名前10位的學校，每年可以招300名學生。那么通過這幾年發(fā)展，可以說我們現在已經是非常成功的了。每一年都能把招生名額招滿了。這聽起來好像只是一個數字，但是實際上它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因為從30所教育部批準的院校的招生的情況來看，真正能夠完成招生指標的學校是鳳毛麟角，而我們不但能招滿，而且報名的人非常非常多，對我們這個項目的關注也是非常大，我們挑選的余地也很大。實際上再過兩個月，我們04屆的畢業(yè)典禮就要開了，從02屆到現在，已經畢業(yè)的學生，已經達到了800多人。

以上是我先給大家一個數字上的概念，然后我們再說學生質量。如果說我們最開始是在的借助清華的品牌去招生，那么我們做了一段時間以后，就發(fā)覺其實清華EMBA是很一個響亮的品牌。這個品牌在業(yè)內可以說是一個旗艦的影響。所以來我們清華讀EMBA的學生背景都非常好。那么基本上的學生的背景，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就是“3：3：3”的這么一個比例，1/3是國有大中型企業(yè)的領導人；1/3強——這個比例在增加——是國內知名的民營企業(yè)；然后再有1/3差不多就是跨國公司，合資公司這樣企業(yè)的中高層，有一小部分政府高官。大概就是這么一個構成。這就形成一個特別好的一個交際的網絡。學生來讀EMBA無外乎三個原因：第一個原因來學習，充電，可能是在管理中遇到困惑；再一個就是因為能夠形成一個階層，一個社交的圈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人都有錢，他需要一個社會地位，需要一個品牌，貼一個標簽，一個清華的標簽，一個北大的標簽，他想得到更廣泛的認可。所以我想這三個是最主要的原因。那么我們這個項目恰好能夠全方位的滿足他們的這些需要。所以生源的質量是非常好的。而且這幾年，每年都有一些全國響當當的企業(yè)領導人在這邊讀EMBA。所以我們的口號就叫做“培養(yǎng)產業(yè)領袖，塑造中國企業(yè)未來”。這個口號聽著挺大，但是實際上我想他們很多人來的時候已經是產業(yè)領袖，我們只是在做一個加工的過程。這個是從學生的質量來說的。

再從我們教學的這個質量來看。因為去年業(yè)內做了EMBA的評估，根據這個評估結果，可以說，我們在全方位，都是走在國內EMBA教育的前面的。就是說我們在綜合方面實力是很強的。我們同樣有很強的競爭對手，他們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學習。但是我們的一個特色是，我們有清華的百年校史的底蘊在做支撐。清華本身的“行勝于言”的這種嚴謹務實學風，在這種文化積淀的基礎之上，我們做的每一步都是很實在的，我們本著為學員服務，為學員的管理再上一個臺階�；�于這樣的想法，我們一開始就把我們定位為全國最好的EMBA教育項目，我們無論是管理、師資、學生的質量，我們的各方面都應該是做到全國最好的。

那么我們最突出的優(yōu)勢就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很好的國際化的市場。國際化的項目我們做的也是比較早、比較多的。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從他項目的設計，到開通，到以后的執(zhí)行過程中，都始終貫穿著要向國際上最先進的EMBA的教育模式去學習的主線。我們的課程設計——趙成軍前院長——他就是親自去國外的學校，特別是一些著名的商學院去研究，他回來以后，還專門做了一個專題的研究報告——對比美國EMBA教育兩種比較流行的模式。那么一個模式就是這個“霍頓”的模式，它的目標就是更像MBA，成為課程體系，跟MBA的結構是一樣；再有一個就是“開洛格”模式，他們的形式就是更像是培訓，像EDP。我們一直致力于如何把這兩者很好的糅合起來，形成我們自己的商學教育。所以我們一開始設計，就是瞄準國際上最前沿的EMBA的項目，等開通了以后我們也是從老師上，從這個課程的體系上，再到管理方面，都是盡可能的向國外先進的項目學習。所以我們很多老師都是國外請來的大師。學生一入門，我們就有一個管理實戰(zhàn)模擬，就是給學生一種預習——你要上兩年的課，事先看看你自己問題在哪里？通過做游戲一樣，去找自己的問題。后來業(yè)界很多的學校都向我們學習的。創(chuàng)新是我們很重要的一點。當然還有很多是海外的華人回來任教，隨著我們現在對師資的本土化的進程的加劇，這都是必然的。最開始的時候采取拿來主義，然后我們自己再慢慢的本土化。再有，我們很早就加入了國際EMBA的理事會。這是向全球最先進的EMBA項目去學習的一個平臺，每一年都會聚會，給我們提供很多的支持，這個也是國際化的其中一個體現�，F在我們每一年在學生畢業(yè)以前，我們都會帶他們去國外知名院校進行為期一周的學習。所以我想這個辦學特色很重要的一點——國際化——貫穿了當時從課程設計，師資，包括我們管理團隊。我們這個項目從管理團隊來講，就全國EMBA教育來說，這是一支最大的隊伍。我們大概30個人，主要的骨干人員幾乎都是從國外回來的，都是有國外的教育背景的，或者在國外生活過，這個管理團隊也是國際化的，所以我想國際化是我們很重要的一點。

剛才我還提到的一個方面就是創(chuàng)新。因為中國的國情和國外的國情很不一樣，我們EMBA項目跟國外最不一樣的地方，我們學員的層次比國外的EMBA的成員的層次高一大截，國外的EMBA，現在基本上都是企業(yè)的中層；在中國，應該是絕大多數都是企業(yè)的決策者、老板、總經理、董事長、副總經理，都是這一級的。他們的需求跟一般的中層的需求是不一樣的。最不一樣的需求是，他更關心的是戰(zhàn)略方面的東西。所以從我們課程的設計，到我們給他安排的各方面，都是按照這些人的需求去做的。那么我們也摸索，把人家管理的東西全拿來肯定行不通，因此我們做了很多的創(chuàng)新，這里面的創(chuàng)新包括，怎么樣讓他們除了跟老師學習以外，他們彼此之間的學習，就是課堂的案例討論、互動、體驗式教學；還有一個是我們非常引以為驕傲的——移動校園。這個移動校園的做法，就是我們每一年要帶某一個班的學生，到學生所在的企業(yè)去上一次課。這個一般來講都是外地，所以我們四年多以來，我們走了很多的城市——就是我們學生的所在地，因為學生來自全國各地，背景非常廣。這樣做是因為他們的教學模式是不拓展學習，一個月來四天，那么把這個課拿到當地學院里面來上，或者企業(yè)所在地上，然后跟當地的政府，跟當地的企業(yè)界進行交流、參觀。因為我們學員本身的層次很高，每到一地，當地的政府都把我們當作很大一個資源。為什么？因為這些都是大企業(yè)家，如果到一個地方上課，會給當地帶來很大的商機，這就形成了一個雙贏的局面——我們學員能夠學到當地的一些經驗，同時我們的學員到那兒以后，還會有一些舉動，比如說像社會的慈善公益活動，每到一地，他們都會至少捐一所希望小學，所以我們整體的形象也有提升的；當地也給我們學員提供一些擴展生意的機會。

這就是我講我們的創(chuàng)新，我們的國際化，我想這是我們比較突出的優(yōu)勢和辦學的特色。

記者：在EMBA進入中國伊始，就有觀點認為目前的EMBA大量地借鑒和使用西方的原版教材是合理的，“先拿來，再提高”。您如何看待“本土化”和所謂“國際先進管理理想”這個問題？那么清華EMBA在這方面是怎么做的？

狄主任：關于我們是如何做到本土化和國際化相結合的，其實之前也有涉及，我再詳細的談談。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摸不著門的，可能更多的還是在學、在模仿。我們現在做到一定程度以后，剛才講了，無論從我們教學的內容，還是從師資的配備，全都更多的向本土化這個方向前進。因為在剛開始的時候，學員也反應有一點消化不了，拿來主義聽著很好聽，但有一點兒隔靴搔癢，就是和中國的實際還差很遠，因為我們是一個轉型的經濟，這里面很多問題是國外碰不到的。后來我們鼓勵我們的老師去研究挖掘學生的企業(yè)，把他們好的東西提煉出來；另外我們也會有意識的請一些業(yè)界的做的比較好的——像惠普、鴻基等等類似這種做的比較成功的企業(yè)家，還有一些這個國內政府的高官，行業(yè)的政策的制定者——來給學生來做講座，就是能夠讓他們既有宏觀的觀察，又有微觀的了解，把國內外的先進的東西結合起來，糅合在一起來進行學習。我覺得這一方面我們做的還是不錯的，還有很多進一步做的余地。

談到國際先進，我就必須提到我們現在推的一個項目，是一個中文的項目，和國際上一個頂尖的商學院叫INSEAD——在歐洲排名很靠前的工商管理學院，我們跟他合辦的一個全英文的EMBA項目，聯合培養(yǎng)雙學位的EMBA。我們雙方是一半一半的比例，從課程設置到師資，到客戶管理全都是一半一半。國內目前有很多中外合作項目，但是我們的項目不一樣，我們是雙方在真正的平等的基礎上合辦的項目。用英文教學，目標受重也不僅僅是中國人，我們是面向全世界招生，這實際上是中國的EMBA走出國門的一個重要的舉措。我們要直接走出去，時機還有一點早，相信以后肯定會走出去，但現在我們要找一個很大很強的一個平臺，把我們的品牌做出去，這就是真正走出去。

記者：有觀點認為“不一定非常學術化，更注重實戰(zhàn)及應變能力”是中國的EMBA教育特色，您對這個觀點怎么看？有所謂“中國式管理”嗎？如是有，“中國式管理”與“西方管理”最大的差別在哪里？

狄主任：我想這兩個其實一點兒也不矛盾。這其實也是我們的EMBA教育和我們社會上做這種培訓的很重要的一個差別。EMBA教育是很嚴格的、系統(tǒng)化教育；而社會上的培訓，更多的是能夠立竿見影的找到一些解決辦法，是工具式的培訓。但是EMBA的教育不一樣，雖然我們強調學術，但也強調戰(zhàn)略，也強調決策能力，特別我們學院這個背景，但是我們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非常嚴謹研究和系統(tǒng)化的科學管理方面的學術研究的基礎上的。實際上我們純粹做實務的老師并不多，因為我們絕大多數老師還是從學術背景出來的，雖然我們要求所有老師都至少要有一定的企業(yè)實踐的經驗，要么做企業(yè)的董事長，要么做企業(yè)的顧問，還有的一些老師，是從以前的實戰(zhàn)里面轉過來的，但是我們對他們一個重要的要求是——你不僅僅是講“怎么做”，還要跟學員們講“為什么這么做”。這個“怎么做”和“為什么做”這兩個之間是很大的跨越，老師在點播人的時候，如果就一個行業(yè)來講他是比不過我們的學生的，我們學生經驗太豐富了，他自己摸爬滾打，都是積累了很豐富的經驗，而且行業(yè)的了解，比老師深刻的多，但是這并不排除他們還要向我們老師學習，因為我們的課程是通用管理，而這個通用管理應該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些真理，它是把一些各行各業(yè)的東西提煉出來的精髓。老師雖然對某一個行業(yè)某一個領域可能不了解，但是他提煉出來的東西確實是高屋建瓴，是具有指導性的，而學生聽了以后，確實受啟發(fā)。

從來我們這邊讀EMBA的學生的心態(tài)的變化上來說，有時候，我覺得是能看得到我們教育的高度的。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學員有一種很高的期望，因為他很多來讀EMBA之前，都接受過各種各樣的培訓，他們感覺，以為這個EMBA就是像培訓一樣，能教他幾招，馬上回去能用；后來學了一段時間以后，他們覺得，其實跟他們想象不是太一樣，因為我們是培養(yǎng)一種綜合的能力，就是把他們的思維系統(tǒng)化，條理化，所以學生的感覺，通過系統(tǒng)的學習，綜合實力提高了，看問題的高度和深度不一樣了。很多時候，老師講的東西包括非常多的內容，一聽就是四天，可是中間老師講的一兩點，他一下就領悟了，我們通常用兩個字來形容這樣的情況——頓悟。來這里學EMBA，學生到這里面尋求頓悟，尋求頓時開悟的感覺，老師講到某一點的時候，他自己會想，我怎么就想不到這一點。這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一定是來自于一個具體的事，可能是一個很抽象的理念，當然他覺得頓悟了，然后見效了，這種見效遠比給你一個藥方帶來的影響更深遠。我覺得從這點上來說，實戰(zhàn)和學術化這兩點完全不矛盾，我們實戰(zhàn)的能力和培養(yǎng)，及硬件能力的培養(yǎng)，是建立在很深刻的學術研究，學術規(guī)范的基礎之上的。

記者：從學員特點和學員主要目的來看，中國EMBA學員與國外EMBA學員有什么差別？

狄主任：這個差別很大。當然這個差別也不是存在于國內所有的學院當中，在此我僅談清華EMBA項目在這個方面的差距。我院EMBA項目的學員跟國外EMBA學員的差別是最明顯的。我們國內兄弟EMBA項目，也同樣是吸引中層的企業(yè)管理者，但是到清華EMBA來的都是高層的領導，也許以后會回歸到跟國外差不多，但是至少在我們轉型時期，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們的學生很多都會是企業(yè)高層領導人，還沒有接受EMBA的教育的企業(yè)高層領導人。其實如果要是轉到中層的話，像是一種普及嗎？我想應該也不能算是一種普及，我覺得如果我們的學員轉到中層以后，他們的受重發(fā)生很明顯的變化，我們的課程結構都要調整，課程設施也要調整，也是針對學員的需求去調整。例如我剛才提到的我們的英文項目的課程就跟這個不一樣，因為那個我們預計就是1/3跨國公司的中層會來讀，高層領導就不是那么特別關注了，課程內容更多的可能就是操作層面的東西。

所以我想在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們這種企業(yè)高層來讀的狀況還會持續(xù)，我們這邊高層高到什么程度？舉個例子，我們這里剛跟南方航空簽了一個協(xié)議，他每年會給我們送一些高管層來，為什么？因為董事長劉紹勇是我們02級的學生，他是最大的大老板，那是一個大型國企的老板，他把他的高管層會送來；再比如中國核工業(yè)集團的老總康業(yè)新，就相當于核工業(yè)部的部長。當然不可能都那么高層，但是有相當一部分這個層級的人在里面，像是馬上畢業(yè)的學員里面，包括國家電網公司的兩個副總，大型的國企、民營企業(yè)的老總，這些都是國內知名的；馬上這一界報考的，拒我所知有蘇寧電器的老總，國美的黃俊清也是我們第一屆的學員。可以這么說都是響當當的人物。所以，恐怕這個給我們的壓力也挺大，對老師的挑戰(zhàn)也很大，所以我們做到今天這樣的成績是不容易的，這個壓力非常大，因為這些人本身都太優(yōu)秀，還要給他們上課，無論是從老師還是從管理人員來說，壓力都很大。不過，好在我們還是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記者：清華經管學院的EMBA項目，除了在EMBA教育所涉及的相應人才培養(yǎng)方面，有什么其它方面的目標？

狄主任：剛才談及我們的目標就是“培養(yǎng)產業(yè)領袖，塑造中國企業(yè)未來”，我們是為國家培養(yǎng)的經濟管理方面的高端人才，我們的使命把自己定位更高一點，就是說把整個中國經濟的發(fā)展作為我們的使命。我覺得這個人才是特殊人才，所以我希望學員們通過到我們這里來學習，能夠實實在在的為整個中國經濟的發(fā)展，做出一點兒貢獻。

我覺得很多事情已經表現出來了，學員通過在這兒學習，一方面回去把他們的企業(yè)做的更好，再一個方面就是他們之間的商機，強強聯手也做出很多成績。如果他們彼此不認識的話，是很難做到的，而且EMBA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學員進入這樣一個平臺，能夠做好多事，而你如果要是不作為同學的話，是很難做到的。為什么有人想打破腦袋過來學？如果說我們兩個人，素不相識，突然哪一天想做一個生意，需要有很長時間試探摸索；作為同學就不一樣，因為你連續(xù)兩年的時間，每個月都在這兒聚四天，一起上課，一起課外活動，大家的感覺不一樣。有一點像我們給他們提供一種擔保，我們講的隱性的擔保。同學的關系不一樣，大家彼此信任，那么做起事情來就很不一樣。我們這種例子太多太多了，學員之間發(fā)現商機比較多的，像剛才講的很多職業(yè)經理人，他們到這兒來學習，很多后來就被同學挖走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方面。來的都是大老板，一看是人才，那么會給你提供一個更大的天地，我們管這個叫協(xié)同效應，會產生很好的影響。所以人才培養(yǎng)肯定是我們培養(yǎng)的目標，但是，一個更大的使命感就是為整個中國經濟發(fā)展找出路的使命感。

記者：最后，請您談談中國的EMBA教育的發(fā)展當前存在哪些主要問題？今后發(fā)展的趨勢如何？

狄主任：EMBA當前存在的主要問題我覺得還是挺多的。

一個問題就是這個市場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大，這是從最開始就存在的問題。為什么最開始一下批了30家那么多，就是因為最開始大家想象這會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其實我們做了以后發(fā)現沒有想象的那么大。因為像清華、北大、中歐這樣的品牌學校，越來越品牌化，知名的學校，知名的項目，它們對考生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而那些沒有品牌，做不起來品牌的學校，最后就邊緣化了，所以有品牌和邊緣化并存這個狀況。邊緣化的項目越來越弱，到最后就招不起來了；而這幾個大品牌，就吸引了絕大多數的考生的關注。這就說明什么呢？說明這個市場本身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大，現在很多小項目，包括30所里面的，很多最后就辦不下去了，很多都名存實亡了。

原因有很多，一個原因是在于，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一個很好的定位；再一個就是本身實力的原因，如果說你的品牌不太好，你自己做還可以把品牌做起來，但這個教育跟一般的MBA教育，或者跟其他的教育的區(qū)別太大了。外面社會上的人老是在講，這是一個富人俱樂部，或者什么老板班，很多都講這個東西，也許這個講法不一定正確，但是有一部分是合理的就是，學員的背景非常的資深。所以你要去研究他們，你要去適應他們，同時你又不能盲目的適應他們，你要引導他們。因為這些人，特別這些民營企業(yè)，他們很多在中國現在這個經濟轉軌時期，有些做的很大的民營企業(yè)，很多靠的是機會，他不是靠綜合管理，是靠抓機會的能力和整合社會資源的能力成功的，我們說很多是有“原罪”的，他們做起來，可能是通過一些非常規(guī)的手段，非市場化的手段來贏得的。而現在的手段越來越規(guī)范，競爭越來越激烈，特別是加入WTO以后，出現了國際競爭，他們以前的一些做法就不合時宜了，他們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這時候他們想來學習，所以我們也不能完全去迎合他們，我們要去引導他們，再把他們提升起來。來這兒學習的好處就是我們教他們用規(guī)范的競爭的一些手段，他們當中有些人對市場競爭等很多東西是很無知的，那么我們現在要讓他們從理念上解決這些問題。其實國際上有很多好的管理經驗，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把它們糅在一起，真的是很好的提升自己的機會。

所以，如果說我們當前EMBA教育發(fā)展的一些主要問題，我想就是怎么能夠在教學方面，無論是教學體系、管理體系還是課程設置、師資配備等方面找到更適合中國國情的教育模式。這個大家都在探索之中，雖然我講過我們有很多成功的地方，但我們還在摸索中，應該說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做到，怎么能夠既滿足這群人現在的需要，又能夠把他們的眼光放的更遠，看得更長遠一些，更引領潮流，而不是僅僅迎合潮流、追潮流，我覺得都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還有一個剛才說的，質量和數量的這個關系。其實我們現在這個數量不小了。這個規(guī)模，我們跟國外同行講起來，他們聽到都很詫異，你們怎么有這么大的市場？那我覺得，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個數量的一個控制，不要盲目的擴招，因為我們還是要在把質量做好的基礎上，再去把數量做上去。如果以五年為一個周期的話，前期如果考察一個項目成功與否，老實說，是很難說清楚誰比誰高多少？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這時候，如果給你300個指標，你要是不完成也不覺得怎樣，因為大家都差不多，所以遇到問題來說，誰好誰壞，沒有依據�，F在做了幾年，就有口碑了。但剛開始的時候，沒有口碑的情況下，就是看你學校的牌子，給你100人的指標，你最后招了20個人，顯然你不行，所以大家都拼命去完成這個指標。這是一個數量的指標，也就是說，衡量你項目成功的指標是用數量來衡量的。但是我想到一定程度以后，可能等到大浪淘沙的時候，該倒的也倒了，該起來的也起來了，最后可能立出那么十幾個品牌來。這個時候你再去衡量他成功與否的標準，不再是它招多少學生，而是滿足各種需要，更多的還是要關注你培養(yǎng)的學生進來之前和出去之后，是否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發(fā)生怎樣的變化，對他實際的管理，產生了怎樣的影響，他做出了什么不一樣的業(yè)績，這才是衡量的目標，學生對你的滿意度，以及他學習以后，對他企業(yè)的發(fā)展提升，這才是衡量質量的一個指標。

從今后的發(fā)展趨勢來看，我還是很看好這個行業(yè)的，因為我們也做這個行業(yè)，也熱愛這個行業(yè)，我覺得這個行業(yè)經過這么多年預熱的過程，經過這么多年培育市場的過程，現在這個市場已經培育起來了�，F在中國企業(yè)的中高層提及EMBA，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就是沒有讀的，也開始有這個想法讀。我們剛開始做的時候，EMBA是一個什么東西？沒有這個概念�，F在不一樣了，如果是現在有的老板說自己沒有讀過EMBA，別人會認為你不是這個圈里面的人，就覺得你掉了一個檔次。他們已經形成了一種認知——我要學習EMBA。

如果說EMBA教育下一步的發(fā)展，我覺得一方面，就是要向更規(guī)范、更國際化的方向發(fā)展，再一個方面我們就要從全盤來考慮了，就是這個市場的總體把握到底有多大。各個學院，包括EMBA的教育指導委員會，他們都有一個更高的調研，想把這個市場做的更好一點。因為我們其實我們有很多的對手，我更愿意說，這是一個分層次的市場，EMBA也可以分層次。你回過頭看以前的MBA教育就會發(fā)現，MBA也是慢慢的分了層次。EMBA也一樣，不同項目都能夠找到自己不同生存的空間，這樣大家研究客戶的需求，研究市場的特點，還都能夠做得有針對性。實際上全國的EMBA的不同項目之間的這種“同質性”很強，表現在無論從課程設置，還是從師資，好多老師就是在這兒也教，在那兒也教，好幾個項目都在教。但是說實話，真正高水平的，能夠抓住學生的，能夠給學生啟迪的老師不多，可以說非常少。這也就是，為什么我說EMBA是可以分層次的。

其實，隨著引進國外先進的理念，開發(fā)國內的管理的智慧，那么逐漸的要形成更具有自己的特色。如果大家都一樣，這個就很麻煩。舉個例子，國外大學的商學院，每個學校都有不同的賣點：像紐約大學，它就是金融方面強；麻省理工，它最強的是科技管理；哈佛就是戰(zhàn)略，等等。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特色東西吸引人。我覺得中國的MBA、EMBA教育，從大的方面講是商學教育，在做品牌化的同時，也應該逐漸的形成有自己特色的，差異化的優(yōu)勢。一說起來清華的學科優(yōu)勢表現，是有，但不是那么鮮明。但這些東西，我覺得現在說還有點早，因為這與其說是你項目的優(yōu)勢，不如說是你學校的優(yōu)勢，所以這些東西還是大家附會的。所以中國的商學教育要做起來，還得需要大家踏實的做，要慢慢的去琢磨，去鉆研，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累積，所以我覺得中國的EMBA教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文/王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