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高等教育;民辦二級學院;辦學模式　 作者簡介:楊章誠(1947—　),男,福建福州人,福建師范大學新校區(qū)建設辦公室副研究員。 民辦二級學院是專指在公立普通高等院校中設立的,以民辦機制進行管理運作的學院。它在經營管理形式上與獨立設置的民辦高等院校相近而不相同,是介于公立高校與私立高校之間的一種新的辦學模式。1999年第三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召開之后,浙江、江蘇、廣東、山東、遼寧等省在普通高等院校內設立的民辦二級學院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僅浙江省公立普通高等院校中就有18所這種“國有民辦”的二級學院。民辦二級學院的異軍突起,立即引起高等教育界的普遍關注。這是公立高校結合社會優(yōu)勢資源構成的一種新的辦學模式,是加速我國高等教育發(fā)展步伐的有益嘗試。 一 民辦二級學院是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產生與發(fā)展的,是高等教育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適應社會日益增長的教育需求和自身發(fā)展由“精英化”向“大眾化”過渡的產物,也是公立高等院校解決自身發(fā)展中面臨的一些矛盾和困難的途徑。 1 民辦二級學院的產生適應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　 高等教育的發(fā)展必須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這是教育的基本規(guī)律所決定的。黨的十四大提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總目標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確立以公有制經濟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長期共同發(fā)展的基本經濟體制。經過多年的改革實踐,我國的經濟結構,包括所有制結構、社會利益主體結構和對資源配置的手段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經濟體制的多元化,必然要求高等教育建立起與之相適應的多樣化辦學體制。朱基總理在第三次全教會上強調指出:“我國是窮國辦大教育,不走多種形式辦學的路子,別無選擇。”①民辦二級學院的產生,一方面擴大了教育消費和投資,對拉動國內需求,減輕就業(yè)壓力,促進經濟的持續(xù)增長起著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又為公立高校充分挖掘內部的教育資源,擴大辦學規(guī)模,提高辦學效益提供一個很好的出路,它是多種形式發(fā)展高等教育的一個大膽的探索與實踐。 2 民辦二級學院的產生適應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接受高等教育的要求　 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城鄉(xiāng)經濟體制的改革使城鄉(xiāng)居民的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人民群眾對接受高等教育的愿望日趨強烈。中華民族歷來有崇尚教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一向重視子女的受教育問題,現(xiàn)在人們的日子好過了,多數(shù)家庭又只有一個孩子,子女上學便成了頭等大事。據(jù)1997年有關統(tǒng)計資料顯示②,僅上海市就有73 7%的家長期望子女接受高等教育,但我國目前的高等學校由于辦學形式的單一和投入的不足,不論是規(guī)模還是專業(yè)設置都還無法滿足人民群眾的這一需要,有70%的高中階段畢業(yè)生不能升入高一級的學校學習。另一方面我國城鄉(xiāng)居民儲蓄存款已近6萬億元,居民家庭的撫養(yǎng)指數(shù)已由1980年的63 1%下降到47 9%,有30%的儲蓄準備用于子女教育,教育消費的年均增長速度達20%左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接受高等教育的要求和高等教育發(fā)展相對滯后成了當前社會的基本矛盾之一,民辦二級學院正是在尋求解決我國高等教育面臨的這一基本矛盾中應運而生的。 3 民辦二級學院的產生適應高等教育大眾化的時代潮流　 早在1985年鄧小平同志就高瞻遠矚地指出:“我們國家,國力的強弱,經濟發(fā)展后勁的大小,越來越取決于勞動者的素質,取決于知識分子的數(shù)量和質量�！雹劢瓭擅裢疽苍赋�:“在當今世界上,綜合國力的競爭,越來越表現(xiàn)為經濟實力、國防實力和民族凝聚力的競爭。無論就其中哪一個方面實力的增強來說,教育都具有基礎性的地位�！彼€說:“事實已經充分說明,‘象牙塔’式的教育,不能適應當今時代的需要�！雹芤試H通行的界定指標來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在15%以下為精英階段、15%到50%為大眾化階段、50%以上為普及化階段�！吨泄仓醒雵鴦赵宏P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提出“要通過多種形式積極發(fā)展高等教育,到2010年,我國同齡人口的高等教育入學率要從現(xiàn)有的百分之九提高到百分之十五左右”,“精英化”高等教育正朝著“大眾化”的方向前進。世界高等教育大會發(fā)表的宣言指出:在新世紀來臨之際,社會對高等教育的需求空前高漲,高等教育的形式要向多種多樣發(fā)展。一方面,世界高等教育在從“精英化”向“大眾化”方向發(fā)展,給更多的人提供接受教育的機會,但另一方面卻幾乎所有國家的高校都面臨著經費投入不足的困難,連經濟大國美國從1984年到1994年10年間政府對公立大學的經費投入也下降了13個百分點。為解決高等教育大眾化和經費投入不足的矛盾,許多國家都選擇多種形式辦學的途徑。發(fā)達國家多采取發(fā)展私立高等教育的辦法(如美國就依靠社會力量舉辦高等教育,使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超過80%,并且成為教育科技大國);一些發(fā)展中國家則采取了在公立大學中創(chuàng)辦私立的“附屬型學院”的捷徑(如印度到1993年221所傳統(tǒng)性大學里就附屬了8000多所“附屬型學院”,并且這些學院中有70%以上都是私立的)。我國是一個發(fā)展中國家,借鑒國際經驗,通過民辦二級學院的形式來發(fā)展高等教育,這應該說也是一條值得嘗試的途徑。 4 民辦二級學院的產生是政府和社會兩種力量結合發(fā)展高等教育的希望　 據(jù)有關資料顯示⑤,我國政府年度公共教育經費為170億美元,占世界各國教育經費總數(shù)11500億美元的1 5%;而負擔的全日制在校學生約2 3億人,占全球教育總人口的20%。以占世界1 5%的教育經費支撐占世界20%的教育人口,可謂窮國辦大教育。但盡管如此,全國平均也只有74%的小學生能夠升入初中,只有48%的初中生能夠升入高中,只有47%的高中生能夠升入高校。另一方面,公立高校也正面臨加速發(fā)展的形勢,學校專業(yè)結構的調整、規(guī)模的擴大和機構的改革也急需解決資金的不足、教育資源(包括師資、設備等)的合理配置、管理體制的改革、富余人員的消化,以及生源市場的占有份額等問題。這些矛盾在計劃經濟的大一統(tǒng)的辦學模式下,是很難得到解決的,一是國家對教育投入的嚴重不足影響了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二是無法使?jié)撛诘慕逃Y源得到合理的優(yōu)化配置,學校缺乏主動適應經濟和社會發(fā)展變化的壓力和活力;三是社會成員對教育的新需求不能即時得到反映和滿足,缺乏自由選擇自己受教育和從事教育投資的機會和權利。這種辦學模式已經不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因此,借鑒一些發(fā)達國家的經驗,積極鼓勵和大力支持社會力量發(fā)展民辦高等教育,引入競爭機制,確實是一個辦好辦活高等教育的好辦法。但對于我們這樣一個大國窮國,經濟底子較薄弱,加上國家尚未完全放開高等教育市場,民間投資興辦高等學校的力量畢竟還是有限的。從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⑥⑦,過去10年里民辦高校雖然得到較大的發(fā)展,學校數(shù)達到1095所,超過了公立高校的總數(shù)(1022所),但其在校生數(shù)僅占三分之一,每校平均規(guī)模不足1000人,而且有資格舉辦學歷教育的院校僅占2%�？梢娖滢k學的規(guī)模、效益和水平都還是有限的。究其原因:一是開支成本大。雖然大多院校都采取企業(yè)管理的方式,盡量壓縮人員,但其工資待遇普遍要比公立院校高,否則留不住人才。二是生源有限。受長期以來的計劃經濟的影響,人們在思想觀念上總是認為公立的“正規(guī)”,千方百計先擠公立,把進民辦高校念書看成是迫不得已。三是師資匱乏。為了降低成本,多數(shù)院校靠聘用公立高校的退休教師和兼職教師來解決師資的不足。因此,學科建設、專業(yè)建設、課程建設以及教學研究等“長線”工作就無暇顧及,甚至無力為之。四是急功近利。一些辦學者花巨資建學校,當初是按企業(yè)的運作方式考慮問題,實際上沒有做好長線投資的思想準備,同時又急于回收投資成本,獲取利潤,結果造成教育經費的投入不足,客觀上影響了學校事業(yè)的發(fā)展。公立高等教育的投入不足和民辦高等教育發(fā)展的艱辛,使民辦二級學院在探索國家機制和市場機制有機結合的過程中闖出了一條新路。首先,它可以有效地吸引社會各方的辦學積極性和資金,彌補政府投入的不足,增加教育投資總量;其次,它有利于高校內部的專業(yè)設置從主動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fā)展方面進行認真的調整,在增加應用型的適銷對路的短線專業(yè)的同時,又使基礎理論型的長線專業(yè)教師增加了滿足工作量的機會,同時解決了民辦高校的師資匱乏問題;第三,它可以把在外兼職的教師吸引回來,避免公立高校教育資源的流失;第四,可以借助公立高校的無形資產和民辦機制的靈活性,吸引生源,增加學校辦學資金的來源。第五,民辦二級學院可以充分利用和發(fā)揮公立高校無形的教育資源(如教師的教學水平、學科專業(yè)的研究水平等)名牌效應,盡快提高自己的辦學水平;第六,公立高校精簡行政管理機構帶來的“人往哪里去”的問題也隨著辦學實體的增加得到妥善安排解決。 二 綜觀當前出現(xiàn)的民辦二級學院,從投資主體、投資方式、管理體制、運行機制等方面來看,大體有國有民辦、私有民辦和股份(合作)制三種類型。它們在管理體制、運行機制上都具有民辦的共同點,主要的區(qū)別在于投資主體的不同,以及由此帶來的收益分配方式的不同。此外,我們還可以看出民辦二級學院既與公立高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而在投資主體上與公立高校又有天壤之別;它在諸多方面與私立高校相近,但在管理體制上又有所不同。可以說,它是多元化的經濟體制在高等教育辦學模式多樣化改革探索中的反映,是國家機制和市場機制有機結合的一種新的投資辦學模式。正是由于其辦學的投入涉及到社會資金,必然帶來了投入回報和資產權屬的問題,從而帶來了教育公益性和資本尋利性的矛盾。因此,正確處理好民辦二級學院辦學中的這對矛盾,是事關辦學目的和辦學方向的大問題。 教育的公益性決定了舉辦各種教育都“不得以營利為目的”,這是國家早在1993年頒發(fā)的《民辦高等學校設置暫行規(guī)定》中就予以明確規(guī)定的,這是針對學校教育和管理的終極目標而言的。從實際運行看,民辦二級學院與其他民辦高校一樣由于其經費渠道不是來自政府,只能依靠自身的運作籌集,它在自身的運行中必須要有相當多的結余才能形成良性循環(huán),有經濟效益才能維持辦學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而結余就包括盈利和不斷地多渠道吸收資金,因此是不能沒有盈利的。如果沒有寬松的結余和資金的不斷投入,學校就無法發(fā)展,辦學條件就不可能不斷地得到改善,又可能陷入與公辦學校遇到的投入不足一樣的困境。同時對于辦學的投資者來說,如果沒有盈利,大量的辦學投資不僅得不到回報,而且為了學校的正常運行還要不斷地增加投入,“投資者”將變成“捐資者”�，F(xiàn)實要求民辦二級學院的舉辦者必須和其他民辦高校一樣,要有經營的觀點,要有盈利的觀念,這就是民辦二級學院辦學中教育公益性與資本尋利性矛盾之所在。解決這個矛盾的關鍵,是國家的立法規(guī)范;同時對于二級學院所在的高校來說,還需要各級領導在辦學思想上取得統(tǒng)一的認識,必須從投資體制到領導體制、運行機制,從財務運作到教育評估標準等多方面,按照國家的法律法規(guī)加以嚴格的監(jiān)控。制約民辦二級學院“以營利為目的”的辦學,就要規(guī)范辦學的投資體制,明晰學院的產權關系。因為只有規(guī)范投資體制才能明晰產權關系,明晰了產權關系才能根本地制約“以營利為目的”的辦學動機。教育是長線投資產業(yè),要達到營利的目的,勢必要在資產的積累和權屬上作文章。根據(jù)教育部對百多所學校的調查分析,在學校發(fā)展的過程中,家長交的學費收入占整個資金來源的85%,其校產的積累中大多數(shù)來自學生家長的交費和學校管理者、教職工的智力投入,以及政府的政策支持。所以,以學校收費為主滾動而形成的校產積累照理不能簡單地歸到某一舉辦者所有。以企業(yè)、事業(yè)單位投入的資金和實物形成的校產,產權應歸投入單位;公民個人出資投入形成的校產,產權應歸其個人;政策投資形成的校產,產權應歸國家;而由學生收費投資形成的校產,產權則應該歸社會所有。企事業(yè)單位通過股份(合作)方式,或是公民個人出資投入辦學,這種產權關系是容易也應該事先規(guī)范清楚的。至于近年來我國一些省份探索試行的由公辦高校中的學院轉制而成的民辦二級學院,其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教育資源的合理配置,調動學校與社會辦學的積極性,提高教育質量和效益,因此所轉變的僅是運行機制,是經費的籌措和管理機制,不是所有制。從長遠來說,它只是一個中間階段,其終極目標應該是通過贖買或租賃的形式使它的產權關系明確起來。 制約民辦二級學院“以營利為目的”的辦學,還要注意規(guī)范其領導體制。因為只有健全的領導體制,才能對辦學的目的進行有效的監(jiān)督。對于民辦二級學院來說,其投資體制一般多不是單一的,而且作為公立高校的二級學院,還有一個黨委領導的問題。因此其管理體制較理想的是“大學黨委領導,學院董事會決策,院長負責,總支監(jiān)督”。當然,學院董事會和企業(yè)董事會的組成方式是有所不同的,它的董事可以由創(chuàng)辦人選定,而不一定如企業(yè)一樣由股東大會選舉產生;它的成員可以不都是投資者,不一定如企業(yè)一樣必須在股東中產生。除此之外,還要建立一套完善的管理運行機制。要使民辦二級學院的辦學能形成國家機制與市場機制的有機結合,既具有公立高校的規(guī)范性,又具有民辦高校的靈活性,必然要建立“招生計劃單列、財務人事獨立、產權關系明晰、扶持政策優(yōu)惠”、與所屬公立高校相對獨立的管理運行機制。這其中實行學院二級法人或委托法人制度,建立獨立的財務會計制度和財產管理制度,建立全員合同聘任制度,建立完善的教育教學評估體系等等,都顯得尤為重要,它對于加強大學對所屬民辦二級學院在財務、人事、資產、教學、思想政治等各方面的宏觀監(jiān)控具有積極的意義。 總之,民辦二級學院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呼喚高等教育體制改革的產物,是公立院�？偨Y民辦高校辦學經驗在探索自身改革發(fā)展過程中的嘗試。作為一個有利于我國高等教育事業(yè)發(fā)展、有利于我國經濟建設和社會發(fā)展的新的辦學形式,從它產生的第一天開始,就要加強政策立法和引導,端正辦學目的和辦學方向。只有這樣,這一新的辦學模式的“大膽試驗”,才能健康茁壯地成長,不斷開出絢麗的花朵,結出豐碩的果實。　 �、僦忑⒒�:《在第三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閉幕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9年6月21日,第一版。 ②李正元:《發(fā)展社會力量辦學的思考》。ｈｔｔｐ://ｗｗｗ.ｃａｅｎｅｔ.ｏｒｇ/ｌｉｌｕｎ/ｓｈｅｑｕｊｉａｏｙｕ/三Ｊ(ｚ)《發(fā)展社會力量辦學的思考》,ｈｔｍ。 ③《鄧小平文選》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11月版,第120頁。 ④江澤民:《在第三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民日報》1999年6月17日,第一版。 ⑤胡衛(wèi):《關于民辦教育發(fā)展與規(guī)范思考》,《中國基礎教育網/民辦教育/發(fā)展現(xiàn)狀》ｈｔｔｐ://ｗｗｗ.ｃｂｅ21.ｃｏｍ/ｚｈｕａｎｔｉ/ｍｉｎｂａｎｊｙ/ｚｈｕａｎｔｉｌｗ/ｆａｚｈａｎｚｋ/0003.ｈｔｍ ⑥《教育事業(yè)基本情況》,中國統(tǒng)計信息網/教育科技和文化/教育事業(yè)基本情況.ｈｔｔｐ://ｗｗｗ.ｓｔａｔｓ.ｇｏｖ.ｃｎ/ｙｅａｒｂｏｏｋ/1999/ｔ01ｃ.ｈｔｍ ⑦瞿延東:《關于民辦教育改革與發(fā)展中的幾個問題》,中國教育科研網/中國教育/民辦教育.ｈｔｔｐ://ｗｗｗ.ｅｄｕ.ｃｎ/ｚｈｏｎｇ＿ｇｕｏ＿ｊｉａｏ＿ｙｕ/ｍｉｎ＿ｂａｎ＿ｊｉａｏ＿ｙｕ/ｇａｉｋｕａｎｇ/3.ｐｈｐ參考文獻[1]朱新均.教育是崇高的社會公益事業(yè)[Ｎ].中國教育報.2000-5-24(3) 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3期(總第112期)